敲開團長辦公室的門，庫婭發現，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。本著言多必失的原則，庫婭沒問，只是敬了個標準的軍禮，“德克師團長好。”

奈爾·德克淡淡應了句，“嗯，你來了。介紹一下，這是埃爾文·史密斯，調查兵團團長，他有事找你。”

聞言，庫婭再次將右手放在胸前，“史密斯團長好。”

埃爾文點點頭，並不惱於奈爾·德克過分簡略的介紹，“不愧是庫婭·卡洛爾，軍禮無可挑剔。我是調查兵團第十三代團長，埃爾文·史密斯，我很欣賞你的才能，今天來主要是想邀請你加入調查兵團。德克師團長已經允諾我，他不會幹涉你的決定。”

……嗯？就沒了？

庫婭眨眨眼，這開門見山的，未免有點快？

擡眼對視他的眼睛，庫婭看到的是一片平靜，然而平靜後面是無邊的覆雜，以及永遠高人一等的自信和驕傲。

是的。自信、驕傲。

他甚至不屑於表現出來，這種人往往十分可怕。

看似平淡無波的向你提出要求，但是他有十足的自信與把握，你會答應他。

然而，庫婭的反應速度也十分出色，算好正常的停頓秒數，拿捏好該有的語氣措辭，不急不躁地開口：“團長先生，受到您的邀請，我感到十分榮幸。恕我愚昧，我沒有任何同巨人作戰的經驗，實在不知有何才能，能夠勞您親自開口。”

面色平靜的兩人一番你來我往，埃爾文看似溫和實則句句逼人，而庫婭一直在打太極，句句模棱兩可。

“你太謙虛了，卡洛爾小姐。你的名號在憲兵團裏已經十分響亮，雖然沒有直接與巨人交過手，但憑你以往同重大罪犯的作戰成績，以及你至今無人超越的訓練兵考核成績，無一不說明你是一個寶貴的人才。你知道，巨人是人類如今最大的敵人，以你如此卓越的才能，加入調查兵團，必將是人類重大的幸事。”

噢，真厲害，都已經上升到人類的高度了。

庫婭不由得有些佩服這個人的心機。

他不是在游說她，而是在試探她。

很遺憾，庫婭同“恃才而驕”這類詞語根本沾不上邊，她面色依舊平淡無波，恭謹有禮地答道：“聰明人不說多餘的官話，史密斯團長時間寶貴，請恕我直言：我認為自己沒有同巨人戰鬥的理由。”庫婭擡起眼，直視埃爾文的眼睛，“您知道，這樣的士兵，連舉起兵器的資格都沒有。”

直到此刻，埃爾文才有些明白庫婭的眼神。她雖然一直面無表情，但眼睛並不是無神，他現在還找不到恰當的詞語來形容這種眼神。

那並不是安於現狀的儒弱，更非淡漠名利的平和……

那是一種無的狀態。

當下，他已經無需多言。

“原來如此，我了解了。看來短時間內你是不會改變想法的，不過我仍然希望你能夠加入調查兵團，如果哪天你有了戰鬥理由，調查兵團隨時歡迎你。”

“謝謝您的理解，如有失禮，還請見諒，”無意外地看見奈爾?德克欣慰的眼神，庫婭在心裏冷笑一聲，對兩人敬了個標準的軍禮，“那麽，沒什麽別的事，就先告辭了。”

從團長辦公室出來，早訓早已結束。庫婭三步並作兩步走進食堂，士兵們大多都已餐完畢。安德莉亞一看見她，便拼命揮手，“庫婭，這邊！”

庫婭上前一看，原來安德莉亞已經幫她留了早飯。庫婭以三天沒吃飯的速度消滅了早飯，便拉起安德莉亞快步離去。後者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：“天哪這貨簡直不是人，連狼吞虎咽都那麽養眼，為什麽嘴角地點殘渣都沒有，這貨一定不是人類，一定是個混跡在人類當中的奇行種……”

庫婭白了她一眼，“我跟你可不一樣。”

“本隊長？”安德莉亞猛地擡頭，“本隊長什麽時候也成奇行種了？”

庫婭挑眉，並不回答，只是擡手向安德莉亞劈去，安德莉亞立馬捂住後頸跳開五步遠，一臉驚魂未定地望著庫婭，“你……你要對本隊長做什麽！”

“瞧你那標準動作，不是奇行種又是什麽。”庫婭幸災樂禍地看著她。

安德莉亞立刻放下雙手，氣急敗壞地向她飛撲過來，“混蛋，你耍本隊長！本隊長要吃掉你！”

庫婭一動不動地看著飛過來的人，就在她即將中彈時，忽然發力向旁邊跨了一步，安德莉亞撲了個空。

所有看見這一幕的士兵都以為安德莉亞要摔個狗啃泥時，安德莉亞卻穩穩當當地落了地。

“不愧是赫卡忒分隊長……”

“我都看見好幾次了，空中平衡力和落地技術真不是蓋的……”

“據說她這兩項比卡洛爾分隊長還要強呢……”

“可不是嘛，不然怎麽受得了卡洛爾分隊長的家暴呢……”

聞言，安德莉亞得意地向庫婭拋了個媚眼，仿佛在炫耀說“你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，輿論始終是倒向我的”。

這媚眼一拋可不得了，庫婭沒接到，周圍的士兵可是捧了個滿懷。安德莉亞本就漂亮，在團內的人氣僅次於庫婭。安德莉亞看著周圍士兵越來越陶醉的表情，惡狠狠的輕罵了一句：“一群蠢狼！”

“咳咳咳！”

一陣重咳打破了周圍的粉色泡泡。所有人立刻敬禮，“卡梅隆參謀好！”

卡梅隆點點頭，隨即意味不明地看著庫婭，“上午的訓練內容都確定好了吧。”

“報告參謀，已準備妥當。訓練內容是同赫卡忒帶領的D分隊混合分組，進行模擬對戰。”

“嗯，去吧。”

“是！”

兩人小跑而去。

“有什麽情況？”安德莉亞問道。

也許是因為史密斯團長，會找人觀察她上午的訓練吧。

庫婭搖搖頭，“鬼知道。”

D、E兩組的人被混在一起，庫婭和安德莉亞根據每個人的特點，搭配出了四組，並將他們帶到一棟空置的樓房前，進行攻防模擬對戰。

這樣的訓練，鍛煉的是他們的領導力，團結能力，和新戰友的配合能力，戰術設計，還有臨場應變等等……但是在這個世界，這樣的攻防戰也許永遠不會出現。

這也是當初，庫婭的訓練方式受到上級強烈質疑的主要原因。

一群鼠目寸光的人……當時的庫婭依舊是面無表情。

庫婭不屑於爭辯，堅持用結果說話，於是當她的團隊在緝拿重大罪犯中一次又一次立下大功後，那些質疑她的人全都閉了嘴，甚至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看大熊貓似的。

對了，這個世界沒有大熊貓……

庫婭開始神游天外，上輩子的她也算是活得盡興。她去過很多地方，學過各種武功，看過很多書籍，還曾經花了一年的時間，獨自騎車環游地球一周。她很滿意這樣的生活狀態，一度以為可以就這樣過一輩子，卻在以色列的恐怖襲擊中意外喪生。然後，來到了這個世界。

不說有多恨，至少她不喜歡那些犯罪者，反倒是對巨人沒什麽感想。

外面的世界，她看過。所謂的自由，她有過。

所以她沒有一定要斬殺巨人的理由。

但是她既已來之，就必須有個安頓之處。當她發現新的身體戰鬥力十分強大後，她選擇了從軍。而憲兵團，足夠讓她安頓下來，先看清這個世界，再做出今後打算。

面前的建築共有四層，玻璃窗裏隱隱約約透出部下的身影。

身旁的安德莉亞突然大聲開口：“時間到，對戰結束，停止攻擊，集合！”

庫婭讓四個小分隊的隊長進行了總結，總結完畢後，她手下的瑟西亞突然說道：“報告卡洛爾隊長，我有疑問！”

“問吧。”

瑟西亞大聲說道：“為什麽您將擅長指揮的人都分到了一組，這對我們是不是不太公平？”

此話一出，有不少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。

“安靜。”安德莉亞嚴肅地開口，“有了小心思，就動搖了嗎？就不顧軍紀了嗎？這可是致命的錯誤！”

此話一出，立刻鴉雀無聲。

庫婭沒說話，只是看著他們的表情，半響才開口道：“我為什麽這樣分組，你們有人思考過嗎？”

人群安靜了半晌。

“報告！我思考過！”萊恩鼓起勇氣，有些期待地看著庫婭。

安德莉亞憋笑憋得內傷，萊恩少年今天會知道，什麽叫沒有最悲催、只有更悲催……

“誰讓你思考這個的，嗯？”庫婭不僅沒有表揚他，語氣反而更加嚴厲，“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，你們要做的是服從命令，盡快適應現狀，才能更好地看清大局，做出應變。”

庫婭將所有人一一掃視一遍，確認他們都消化了剛才的話，接著說道：“我只給了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。二十分鐘，你們既要熟悉地形，又要制定戰術，安排人員，防守方還要布置障礙物。只有二十分鐘，你們哪兒來的時間去琢磨這些彎彎繞？！戰鬥中東想西想，不輸才怪！”

“至於我這樣分組的理由……”庫婭走向一邊，“你們，不當領導就服從命令，當領導的就要能服眾，如果這都做不到，你們也就不過如此。”

接著她又走向另一邊，“你們，當真以為自己就該被人牽著走，沒了監護人就一盤散沙、抱頭鼠竄了，嗯？”

聽完這一席話，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。

庫婭知道，他們此刻才是真正做好了準備，於是示意安德莉亞，後者立即大手一揮，美目圓睜、氣勢十足地拿出了河東獅吼：“很好！小的們，給本隊長滾回去重來！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修文【10.9】

時隔一年倒回來看……唔，還有很多不足哇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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